頭上傳來的刺痛讓慕晴忍不住皺了皺眉，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，就在那個不見天日的小黑屋裏。可是為什麽還會有痛覺呢？難道鬼魂也有痛覺？

耳邊傳來熙熙攘攘的吵架的聲音，慕晴終於忍不住慢慢睜開了眼睛，映入眼簾的就是兩個女人在吵架。

其中一個女人身材有些肥胖，看起來日子過得不錯，另一個女人身形就瘦弱的多，而且臉上蠟黃蠟黃的，看起來多了幾分滄桑之感。

只聽見那個長相富態的女人對瘦弱的女人說道：“慕林氏，你別給臉不要臉，人家顧家門庭高的很，看到跟我一起來的這位沒有，這可是當家老太太身邊的紅人嬤嬤，要是能看上晴丫頭，你們家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。”一副我對你這麽好的模樣。

慕林氏氣的渾身發抖，一發狠，狠狠的推開那個富態的女人，將她推出自己的家門，“我們慕家是窮，可是還沒想過要把女兒賣去做奴才。”

李氏被這樣的慕林氏嚇了一跳，有些惶然，但是想到旁邊還有個嬤嬤在看著，不想讓自己下不來臺，於是壯著膽子大聲的嚷道。

“你這是什麽意思，我也是好心，你們家都什麽情況了，你還死要面子。慕晴就是一個丫頭片子，賠錢的玩意，賣了還能養活你們一家人，你不要不識好歹。我是看你們家窮得可憐，才把這好事介紹到你們家來。”

“你……說什麽……”慕林氏指著李氏氣得臉都紅了，她一個老實巴交的人，還真不會跟人吵架。

“哼，我說你們慕家就會打腫臉充胖子，你男人都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了，你還有一個瘦得脫骨的兒子要養，非要把女兒留在身邊，養得活嗎？要是賣到顧家的話，不僅晴丫頭的下半輩子不用愁，就是你們也能好過了。”李氏不屑的斜睨了慕林氏一眼。

“你說誰賠錢貨呢，我家慕晴可是我的寶貝……”老實的慕林氏被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。

“什麽寶貝，要真是寶貝的話，你們會放話出去要賣女兒。”李氏不屑，連帶表情都刻薄起來，“要不是聽說你們慕家要賣女兒，我才不會來你們家呢，窮的叮當響，給我提鞋都不配。”

李氏的聲音惡毒而張揚，也顧不得顧家的嬤嬤還站在自己身後了。

“你胡說，我們慕家根本就沒有這樣說過。”慕林氏被李氏的話嚇了一跳。

誰這麽惡毒居然在外面造謠他們慕家要賣女兒，他們怎麽可能會賣女兒，慕晴可是他們夫妻倆的寶貝疙瘩。

“喲，現在不承認了？”李氏斜睨了慕林氏一眼，她可是在集市上親耳所聽的，“我看你就是又想當婊子又想立貞潔牌坊。”

“你……”慕林氏哪裏聽過這樣的話，氣的恨不得上去撕了李氏的嘴。

慕晴再也聽不下去了，慢慢從地上爬起來，就算在臨死前的幻境裏，她也容不得別人欺負她苦了一輩子的娘。

看著李氏那尖酸刻薄的臉，慕晴想起了，她十五歲那一年，就是這個李氏上門哄騙她把自己賣到顧家做奴才的。

想起這個，慕晴心頭的怒氣冒了起來，顧不上那麽多，迎著李氏走了過去。

這個李氏，牛家村最好吃懶做的村婦，因為她男人在縣城上的一家富貴人家裏做長工，所以她也跟著男人住在縣城了去了。

李氏見慕林氏這麽固執，伸手就想把慕林氏推開，沒想到剛伸出的手竟然被什麽捉住了。一擡頭，就看到一張布滿了血汙的臉，一雙瞪得像銅鈴一樣的眼睛正瞅著自己一眨也不眨。李氏被嚇得往後倒退了一步。

“嬸子跑什麽，你不是要買我嗎？怎麽跑了啊？”慕晴死死的瞪著這個女人。

可憐自己第一世就是信了這個李嬸子的謊話，慕晴把自己當奴才賣給了顧家，後來才知道顧家的老太太不喜顧家現在的當家主母，想要給自己的兒子找個小妾奪寵。慕晴卻是傻傻地撞了上去，被人當槍使了，落得身死家人也活不下去的下場。

慕晴並不知道自己的臉現在看起來有多恐怖，從額頭上流下來的血已經布滿了整張臉，條條更更的將蠟黃的臉分割成了一塊一塊的，看不清楚的話還以為慕晴的整張臉都破相了。

“你，你，你……”李氏指著慕晴說不出話來，眼中滿是恐懼。

“李嬸子怕什麽啊，我是慕晴啊，你不認識了？”慕晴更加兇神惡煞的盯著李氏，看的李氏忍不住直打哆嗦，“你，你別過來啊。”

一直站在李氏身後的不出聲的顧家嬤嬤，看著這樣的慕晴也忍不住皺了皺眉。

“好了，我要回去了，這個姑娘老夫人是斷然看不上的，我看你還是別費心了。”突然，顧家嬤嬤開口說道，然後轉身就走。

都破相了，還怎能做大少爺的妾，老夫人還指望著找個漂亮的姑娘回去爭寵去的，真是白走了一趟，晦氣，顧家嬤嬤心裏啐了一口，對李氏也厭惡了起來。

李氏這下可急了，也顧不上慕家母女，追了上去，“哎，嬤嬤啊，您別走啊，再好好說說唄，你不知道她們家窮得很，一定會願意賣女兒的。”

要是她不要慕晴這個丫頭了，自己怎麽拿得到介紹費啊，李氏心疼三百個銅板。

嬤嬤斜了李氏一眼，不滿的說道：“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顧家傻啊，那姑娘都破相了，你覺得少爺還會喜歡她？這件事我會親自稟告老太太了，就不需要你多說什麽了。”說完，嬤嬤就不屑的朝村口走去。

李氏哪裏還敢說什麽，回頭惡狠狠的瞪了慕家母女一眼，扔下一句，“不知好歹的玩意，活該你們家窮死。”這才轉過身向嬤嬤跑去。

看著李氏跑了，慕晴小臉發冷，嘴角也拉扯出冷笑，真是貪財而狠毒的玩意啊！

慕晴剛才倒是想撕了李氏的醜陋面具，可是耐不住腦袋發暈，腳發軟，沒有多餘的力氣反擊。

那種明明‘能把人打得落花流水，卻生生憋住的感覺’太糟糕了，慕晴只差沒把自己憋死。

“晴丫頭，”慕林氏的聲音有些顫抖。

慕晴忍著頭上傳來的劇痛擡頭看向自己的娘親，卻看到她滿臉的驚駭，顫抖著問：“你的臉怎麽受傷了？”

受傷了？慕晴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，摸到了一手的紅。

怪不得剛剛那個李氏這麽害怕，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嗎？想到這兒，慕晴竟然還想笑，看來虧心事做多了的人還是會害怕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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